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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課下就吃了。”他回答。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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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字,也是一貫懶洋洋的口氣,對話聽上去也不暧昧,可是他們之間就是仿佛有種旁人不能介入的親密。

“這樣跑過來不好吧?”明雪悄然道。他們這裏簡直就像加了探照燈一樣醒目。

“我在打招呼啊。”他趴上欄桿,漫不經心的笑又蕩漾開了。

也沒必要這麽大張旗鼓。這人真是的,要麽就漠視,要麽就變成全場的焦點。

“難得你來看我比賽,可這一場,”他眉角一垂,“對戰海南的阿牧,我也沒有必勝的把握。”

那你還不趕緊上場準備,跑來跟我哈喇什麽呀?明雪唇角一勾,下巴一揚,“怎麼,仙道桑只敢讓我看你必贏的比賽嗎?”

仙道聽出了她的挑釁意味,笑意加深。

雙方隊員擺好陣型。和牧錯身而過時,魚住突然放下話來,“阿牧,你這個縣內第一的頭銜,今天要讓位了。”

阿牧一怔,黝黑的臉上出現了傲氣,“就憑你這塊料?”雖然作為中鋒魚住在縣內數一數二,但他還不放在眼裏。

魚住搖搖頭,“不是我。”拇指往旁一指,“是我們家的仙道!”

這樣明目張膽的挑釁引起了球場上一陣騷亂,而談話的焦點,那個尖頭發的7號被自家隊長點名,在場外一臉錯愕轉過頭。隨即,他那種看到所有移動物體都會微笑的本領再度發揮作用。

“真是……傷腦筋啊。”當事人轉臉對明雪做了個無奈的鬼臉,繼續咬耳朵,“對了,這場比賽,如果我贏了呢?”

海南隊員已經朝這邊怒目而視了。他們感覺被輕視了,他們的王牌受到了嚴重的侮辱。但是陵南隊員們都忍俊不禁,魚住隊長一臉無奈,田崗教練下巴落地,更別提觀眾席上的喧嘩。

“你夠了哦!”明雪急了,“還不快去!”她知道仙道並非有意輕視對方,只不過他向來我行我素慣了。

“說真的,”他不動,雙手隨意搭在欄桿上,藍色的眸子閃了閃,“贏了就是縣內第一了,你有什麽獎勵?”

明雪嗤笑,白了他一眼,“你要什麽都可以!趕快上場去,裁判都在瞪你了!”裁判的哨子叼在嘴裏,手都舉起來了,他還賴在這裏不走。

仙道似笑非笑的直起身,拍拍欄桿,“這可是你說的。”

說完,挺拔的身影一轉,扯下外套,朗聲道,“好吧,上場了!”

突然之間,散漫浪蕩的氣息就一掃而空,笑容從漫不經心變得深不可測,渾身更是光芒四射,令人不敢逼視。

哨聲響起,中鋒跳球,球被魚住搶到,然後一個傳球,到了仙道手上。

場內突然發出陣陣驚呼。

──那個陵南的7號居然打後衛!!

所有人都驚詫的看著他。他持球從容一笑。

“上吧!”

隨著啪的一聲,運球落地,這場聯合決賽裏爭奪最激烈並拖入加時賽的比賽終於開始了。

究竟誰能贏得比賽?是一直走在巔峰的,霸絕神奈川的牧紳一;是迅速竄起,人稱天才的仙道彰。

從來沒有人能把牧逼入絕境,即便是藤真。

觀眾席一片沸騰,為了看到的精彩比賽,為了牧的巔峰狀態,也為了仙道的精彩表現,他們更期待仙道能贏下這一場,打破牧藤時代,創造出新局面。

仙道拿起球服來擦汗。無論怎麼驅動,身為後衛的他都能清楚感覺到自己的球隊在進攻防守等各個方面和海南的差距。可是到最後一刻他還是想拼一下。他知道無論能力多麼微小的一個人在場上都可能有改變比賽走向的能力,何況,是天才能力著稱的他,在控球後衛的位置之上。他能做的實在太多了。

“他累了……”田崗教練看著雙手持球的仙道心道。

進攻和防守的重責都落在他一人肩上。更別提他的對手是號稱縣內第一的牧神一。

場邊觀眾席突然傳了一陣鈴聲。大家都看向場邊。彌生小姐的臉色更難看了。

梅子抱歉的笑笑,接了手機,聽了兩句,臉色一變,悄聲道,“安西舅舅他心臟病發,正在醫院。我要過去。”

兩個女孩都慌了,“我們陪你去。”

梅子看看場上的緊張局勢,對明雪道,“你還是留下來吧。”

下半場,櫻木不想觀戰,率先離場。看著仙道的球技,流川也看不下去了,背著運動包離開體育館。

仙道的球技,他對戰牧的場面一直在他腦海。他突然意識到,之前仙道對他一直都是半耍著玩的態度,自己距離他們的境界還有多麽遙遠。可是如果他還繼續現在的狀態,他永遠追不上仙道吧?

站在岔路口,他不知道該往何處去?正在這時,一輛眼熟的豪車從他旁邊開過。半開的窗戶裏能看到了梅子一晃而過的臉,她微微蹙眉,好像在擔憂什麽,他從來沒見過她這副表情。

“冰原……”他忍不住脫口喚道。

然而她沒有聽見,車子絕塵而去。

下半場只剩最後十幾秒,陵南還輸海南兩分。仙道持球自行進攻,只有牧追了上去。這最後一球的機會了。雖然當小前鋒時仙道也曾快攻,但誰也沒見過他這樣勢如破竹地強攻,簡直不可抵擋。

“天哪,快看!仙道和牧的一對一!”

“最後的一對一,到底鹿死誰手?”

仙道起跳,騰空,身體彎成一道漂亮的弧線劃過前場。此刻,他不在是一顆力量綿綿不絕,支撐起整個星系的恒星,而是一個瞬間爆發的超新星。

牧跟著起跳,強壯有力的手臂舉了起來,但是他的行動已經完全無法阻擋仙道的灌籃——除非他犯規。無人察覺牧的手臂稍稍挪開了。仙道一記重扣入籃。

此時,哨響了。全場起立歡呼沸騰。

——比分追平了。在四十分鐘內,這是頭一次縣內王者海南被人逼平!

“仙道君,實在太厲害了!”彌生雙眼都變成心心眼,“不僅灌籃成功,還要誘使縣內第一的牧紳一犯規,一箭雙雕!真不愧是天才,太輕松了!”

“不對……”明雪疑惑的皺起眉,忍不住輕聲道。

她認識的仙道不應該這麽做啊……

“什麽?”彌生大聲反問,“你懂籃球嗎?”

明雪起身離場,柔聲卻又倔強的反駁,“我雖然不懂籃球,但是我懂仙道!”

稍作休息,就要進入加時賽了。

藤真在觀眾席上收緊拳頭,“你們兩個,竟然在我不在的賽場上,爭奪第一的王座!”

他自信有他的賽場,仙道是奪不走第一的王座,可是,偏偏是他不在的賽場和他一直以來的對手。讓他真的很不甘心啊。

牧搭著毛巾暗自回想,最後他有意避開了仙道的灌籃。因為就算他犯規,仙道還是要把球灌進,還能追加罰球一個,比分反超。這才是仙道心中的劇本吧。

這個天才,竟然能如此操縱一切的人與事為他演繹,又有十足的自信一切會按照他的劇本走。這是他那一瞬想到的辦法,竟然如此冷靜可怕。

可轉眼一想,如果是自己,大概也會這麽做。牧微微一嘆,原來自己在不知不覺中,把仙道放在和他同等地位了。

仙道坐在那裏,盡管汗水爬滿的臉頰,還是慢條斯理的展開笑容,但是眾人的議論聲和教練的咆哮根本沒有進他的耳朵。

真是不太妙。牧的犯規使他未進也好,他罰球未進也好,比賽立刻結束,海南贏。他可以全心迎戰湘北。

如果牧犯規他依然進球再加罰一個,比賽也立刻結束,陵南贏。並且兩戰皆勝,會以更輕松的心情迎戰湘北。

但是現在,牧並未犯規阻止,把比賽拖入加時賽。

這下麻煩了。加時賽,是他的劇本裏最不想要的結局呀!

那些置身賽場外歡呼的人們根本不知道加時賽中陵南必定陷入疲憊的苦戰。他也無力回天了。

熾熱的風依然舔著大地,一絲涼意都沒有。

加時賽後,陵南輸了6分。人們津津樂道著精彩的比賽,漸漸退去。

牧看著將他逼入加時賽的陵南二年級,“仙道,給你個忠告──湘北很強!”

“我知道啊。”仙道蔓延出一個苦笑,我當然知道啊。

他唯一看不透的就是湘北的人,他們的極限到底在哪兒?與翔陽一戰,他們發揮了究竟多少呢?120%?那對戰海南僅輸2分又如何解釋?

陵南隊卻空前的團結而有信心。他們可能輸在體力,輸在一點點運氣,但是他們的王牌,天才仙道不輸給任何人。

記者們等在門口采訪,陵南隊員門卻關上休息室的門。

明雪很想去看仙道,又怕打擾他。陵南隊員走出來,卻獨不見仙道出來。越野對她做了個手勢,“他在休息。”

明雪在走廊裏徘徊,直到人潮漸漸退去,她敲了敲更衣室的門沒人應,就索性開門走了進去。

更衣室內一片安靜。她走到最裏面,發現仙道坐在更衣室的衣櫃前,右腿曲放在地板上,左腿曲立在身前,右手搭在左膝上,微微揚起頭,閉著眼睛在睡覺。

她轉身準備退出去。想了下,又走到他身側,雙手收攏裙擺,坐了下去,蜷起雙膝。

更衣室一片寂靜。夕陽從窗口斜射進來,將兩人一大一小並排坐著的影子拉的好長。

剛剛出去往野村綜合醫院打了個電話,找到梅子,問明情況,得知安西教練狀態穩定,無須擔心。等回來時,五分鐘的加時賽已經打完。看著記分牌時,她心裏就空蕩蕩。

右側壓力越來越大,明雪一轉頭,原來睡著的仙道已經歪了過來,毫無知覺的朝她壓過來。

“欸……”她想挪開,也怕摔到他,更又不願吵醒。

猶豫間,仙道的身體已經完全歪過來,她完全無法撐住他,一下子就被帶倒。

——好重!

被狠狠壓在地板上,後腦也磕了一下,明雪只覺得眼前一黑,痛的呲牙咧嘴,待她終於能睜開眼,卻發現不太妙。原來,那位任性的天才已經整個人壓在她身上,腦袋還埋在她的右肩窩。

始作俑者終於醒了,睜開湛藍的眼睛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處境,身體已經感覺到給他當肉墊的柔軟嬌小的身軀。一擡頭就能看到她白的近乎透明的皮膚,感覺到她吐氣香甜。

他慢條斯理的展開笑容,很是滿意現在的處境,“你在幹嗎?”

新月般的眼睛眨了眨,有點沒好氣,“你也是夠了,坐著就能睡著。看你睡得香就沒吵你。結果倒好,你自己一直往我這邊一直歪……”

他微微曲起手臂,撐起自己的身體,要笑不笑的,“那你讓開啊!”

雖然他沒再壓著她,可這姿勢也好奇怪。她胸口起伏,“還不是怕摔到你。你快起來啦!”

呃,他還是不起來。

“仙道君!”越野突然推門進來,看著屋裏倒在地上還疊在一起的兩人,聲音戛然而止。

三人面面相覷。

越野慌忙退出去,“就跟你說一聲我們先走了!打擾了。你們繼續……”

繼續什麽?

明雪傻眼了。這可是跳進日本海也洗不清了。

仙道哈的一聲笑了出來。

“笑什麽呀,還不快起來!”明雪的臉蛋也染上了紅暈。

“既然已經這樣了。”仙道幹脆把整個腦袋都壓在她的腰腹上,“讓我再躺會。”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閉上雙眸。

明雪卻沒再說什麽。雖然他依然是一副閑散的模樣。可是明雪就是知道,即便是看上去還是一如既往,仙道也不可能無動於衷。

於是,她自己撐起來,慢慢往後挪動,靠在儲物櫃上,仙道還是躺在她腰上。

明雪眼珠轉了轉,“嗯,既然我要給縣內第一獎勵,我待會是不是應該去找海南的大叔?”

仙道差點一口氣嗆住,睜開雙眼,看見明雪笑的眼睛彎彎的,低頭目不轉睛的看著他。

他了解她,總是那麽的心軟,照顧別人的欲望爆棚。當初他用實力碾壓對手時,她視他如無物;那個四號輸了,她全副註意力都在四號身上。所以,至少輸了能得到她的全心關心。

明雪想了想,“我倒是覺得你沒有輸。40分鍾內,你跟海南的大叔堪堪平手而已。”

聽到她輕松的語調,仙道也彎起唇角,隨即笑容又淡了,“籃球不是一人的運動,沒能帶領全隊勝利,我還是輸了。”

這句話聽起來不像是任性無謂的他說的,他也成熟了好多。

可是最後那幾十秒,他的表現卻讓她困惑不解。

“仙道桑,最後那一球,你到底想做什麽?”

他擡頭,慢慢起身,“你想問什麽?”

明雪想了想,“我了解你。你應該要正大光明的一較高下吧,就像上次打棒球那樣。明明用變化球你不會輸,可是你還是打了直球,就為了跟我正面決個勝負。但是最後那一球,你想以個人……操縱比賽,是嗎?”

她果然看出了他心中的劇本。

仙道看著她,“那麽,你還是不夠了解我。”他笑了一下,卻多了距離感,“那是我無所謂的。但如果我真正想要的,我會不擇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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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Mi Mancherai

如果你離去,我會想念你,快樂也會隨之而去

明天,就是聯合決賽的第三輪。

海南對戰武裏基本無懸念,而最大的懸念就剩下陵南和湘北到底鹿死誰手,贏者,可以獲得通往全國大賽的入場券,輸者,今年夏天就此結束。

然而就在此刻,陰雲籠罩上了湘北,安西教練心臟病發而住進醫院。

流川徘徊在病房外,太過年輕的心,還不懂生離死別的痛。只是覺得空落落的。他看到梅子坐在手術室外的長凳發呆。這個女孩一向是得天獨厚,聰明美麗富有,骨子裏散發著優越感,卻偏偏不讓人生厭。他還是頭一次看到她這樣空茫的神情。

走了過去,她卻起身準備離去。

“冰原!”他開口喚。

再也不允許她什麽也不解釋的離開,無論她處在什麽世界,無論她遇到什麽——他不在乎。

她恍若未聞。

他急了,一伸手抓住她的手腕。

梅子回頭漂亮的靛瞳從他翻湧的眸光一路落下到被他抓住的手腕。

對教練的擔心,許久不見她的焦慮,讓比賽前的氣氛更加緊張,他明天要對陣的是仙道,他又格外得想拿到那張全國大賽入場券。一向寡言的他不知道什麽才好,“我……”

她也不知道該跟他說什麽。父親的幹擾,再加上舅舅的病,令她也頭一次六神無主。

正在這時,醫生從病房中走出。她把手輕輕抽出,轉身走開。

一同坐在休息室裏。

“我聽那位記者小姐說,除了追平,你更是想誘使對方王牌犯規。”明雪想了想問,“那位記者小姐似乎很懂籃球的樣子,也很了解你的打法。”

“誰?”仙道就是個臉盲,名字更加記不住。

“體育周刊的記者,采訪過你,成熟漂亮。”明雪抿嘴一笑,“是你喜歡的型。”

他想起了起來,有點不以為意,“她是我喜歡的型……”

明雪把下巴擱在膝蓋上,她就知道。

仙道定定的看著她,“……不過我不喜歡她。”

是他喜歡的類型,但是他不喜歡她……這是什麽邏輯?明雪想不明白,“但我看見你們倆好像在約會的樣子……”

她還提?!“哦,那次看見你和四號很居家的出行啊?”仙道豈是好招惹的。

“他叫藤真健司,別老四號四號的。”明雪瞪他,“別轉移話題,我覺得你應該想要光明正大的和牧一決勝負啊。”

仙道輕笑了一下,隨即笑容一斂,“那你還是不夠了解我。”

真正想贏時,他會不擇手段。是的。就如同沒有他,她和藤真只怕就日久生情水到渠成了。所以當他察覺她只看得見那個四號時,他才會顯示實力;而她想要推開他時,他也堅決地給了她一個難忘的教訓。

他眼睛的顏色深了幾分,口氣也很陌生,那笑容更是帶著幾分寒意。明雪望著他不明就裏。

她還是如此單純如此信任他,仙道的笑容突然又重新綻開了,慢吞吞的道,“……我開玩笑的。”

明雪松了一口氣,剛剛那一瞬,壓迫感撲面而來。

“輸了就是輸了,說這些也沒意義了。”仙道爬爬頭發。

“你不過只是輸掉一場,又不是從此以後再也不能打球,何況,”她輕輕嘆了口氣,“又有誰能一直不輸呢?”

他記得那次在海邊拉琴時,她就說過。

她輕嘆,“……輸掉了關東大賽以後,我再也不能拉琴。”

“不像啊。”那樣美妙的琴音,連他都覺得不同凡響。

春意明媚的笑容綻放開來,“是婷奈,梅子,藤真隊長,還有……你,讓我重新振作。雖然我之前的演繹毫無破綻,可是我更喜歡我在神奈川的表達方式。”

去!為什麽他排在最後?仙道唇角放平,不錯,相對於東京,他更喜歡在神奈川打球,不知不覺得比平時投入更多,也更盡興。或許她能體會他的想法正是因為有類似的經歷。

明雪突然想起了什麼,“明天就是我的資格賽。梅子和婷奈有關東大賽的上屆冠軍頭銜,直接晉級,但我不行。”有些懊惱的拍了下膝蓋,“我已經很久沒參賽了。有點緊張。我想突破傳統,又不敢。”

“啊哈,究竟是誰說我不拼盡全力?不打破常規的?”仙道嘲笑。

“我知道啦!”明雪雙手放在膝蓋上,眼巴巴的望著他,“仙道桑,你會來看我的比賽嗎?”

他望著她期待又緊張的神情,笑了下,“明天聯合決賽最後一場,比完我就去。”

“啊,對了,明天你還有場重要比賽!我也不能去加油了。”明雪嘆氣,“也好。仙道桑來看的話,我只怕會更緊張呢。”

和湘北比賽啊……

仙道上身傾倒,雙臂放在左膝上,臉整個埋進了手臂,喃喃的說了一句話。

明雪沒有聽清,傾身過去,“什麼?”

他轉臉看她,“……不甘心呀。”在她面前,他那些高深莫測的脾氣秉性統統都不用。

明雪眼神一柔,再怎麽有才華,他畢竟還是只是個輸了球的16歲少年,她也學著他把頭枕進手臂,明月般的臉孔轉向他。

就在寂靜的休息室內,感受著陽光的味道,聽著時間流逝的聲音,相互對望的兩張臉孔。世界像是傾倒下來,折出了一個更甜蜜的角度,帶出一絲暧昧的氣息。

明雪嘴角揚起了一個笑,輕輕的,暖暖的,又無比雋永,“沒關系。從今以後,仙道桑還會打很多很多場比賽,我也會去看,而仙道桑還有很多很多機會贏給我看!”

再多疲憊,再多懊惱,再多不甘心,這一刻卻像是並無所謂了。一個淺淺的笑也爬上仙道的唇角。

悠揚的小提琴,純粹的男中音。

起調簡單,卻帶出了一串美妙的旋律,一個動人的故事。在風景優美的小島上,善良笨拙卻格外執著的郵差,崇拜著來自智利的諾貝爾獎詩人,愛慕著島上的最美麗的姑娘,每天每天不斷的去送信,念著情詩,搞笑笨拙的動作中卻帶著深情。

小提琴的伴奏中,那個男聲並沒有特別華麗的技巧,只是最純凈的聲音,用意大利語一遍遍唱著。

……

mi mancherai, mi mancherai

mi manchera l’immensitadei nostri giorni e notti insieme noi

……

陡然間,曲調轉高,小提琴的solo慢慢升華的感情。殘酷的戰爭也好,世間受苦的人們也好,直到生命終結,依然不變的,還是那份真情。

關上MD,明雪問,“怎麼樣?”

即便不懂歌詞,婷奈的雙眸蓄滿淚水,“好美的歌。”

梅子點頭,“剛剛獲得奧斯卡最佳電影配樂。”

婷奈恍然,“那mi mancherai的意思是?”

明雪淺淺一笑,“意大利語,想念你。”

婷奈吸吸鼻子,“名字很美,唱的很好,小提琴也很讚。”

梅子就沒那麼感性外露,“這麼晚把婷奈和我都找了來,只是為了聽首歌?”

明雪吸了口氣,像是做了個重大決定,“明天的縣內選拔賽,第二首自選曲目,我已經決定了!”

梅子先反應過來,“你的第一首必選曲目是帕格尼尼的D大調。自選曲目,難道你是想用這個?”

從沒有人敢在這樣的場合選擇非經典音樂。雖然這首曲子很美,明雪功力也足夠打動觀眾,可這畢竟是選拔賽而不是納涼晚會。

婷奈卻雙目晶亮,“太好了,我早就覺得經典節目太無聊了。十個人八個都跳同一支舞。我就想選當代舞……”

梅子咳了一聲,打斷婷奈,“你自己可以直接晉級就不要打擾明雪備戰了!”

婷奈嘟起嘴,“明雪,反正我挺你!”

明雪也單純熱血的點頭,“好!”

“等等,”作為唯一還沒頭腦發熱的人,梅子轉向明雪,“在你們向著夕陽奔跑,燃燒青春和熱血之前,先考慮好這樣做有很大風險的。你只要正常發揮,就絕對可以入選。”

明雪沈思,突然開口,“仙道桑,去打控衛了。”

兩個人都不知道這件事和她明天的選拔賽有什麼關系。

明雪淺淺一笑,“我曾經說他不信賴隊友,從沒毫無保留的拼盡一切。結果,他真的放棄了光芒耀眼的前鋒,去打後衛。他說,只有這樣,才能和海南一戰!哪怕是輸了也無所謂。”

梅子恍然,“他是被你的話鼓舞。而現在,你反而被他今天的比賽鼓舞了。”

明雪點點頭,“明明知道我只要正常發揮就能入選,但我想毫無保留的發揮我的特點,但是為什麼我從來不敢?”她擡頭沖梅子和婷奈一笑,“因為我怕輸!現在,看了仙道桑的比賽,我突然覺得,經典也好,流行也好都無所謂了。我只想請我信任的人來合作,拉我想拉的曲子。”

婷奈走過來,握住她的手,“那就拉吧,震死那幫老古董!”

梅子一臉無藥可救的模樣,“我想想,就算選這首曲子,獨奏不夠壓場,你總要找個人來和聲吧,而且這麼短的時間,技巧也要足夠好,我和婷奈作為參賽選手都不能幫你了。”

“這部分,”明雪遲疑了下,“我考慮過了,這一段的歌詞並不分男女,其實用女高音來演繹也一樣很美……”

梅子瞬間明白她的意思,“好,我請爹地幫忙,明天一大早把玲美從東京接來。”

“謝謝!”明雪由衷道。

婷奈睜大眼睛,“東京的玲美?你們說的,就是上次那個剛剛奪得東京都大賽聲樂類冠軍的超~級美少女玲美?”

梅子和明雪點頭。

婷奈驀然一笑,甩了下辮子,“這下可有趣了。”

陵南與湘北,可以算是宿命的對手。

隊長對決:魚住vs.赤木

王牌對決:仙道vs.流川

新星對決:福田vs.櫻木

仙道打了後衛,陵南又吸收了福田作為前鋒。但是湘北同樣增加了高速後衛宮城和曾經的MVP三井。在陣容上和實力上都相當。

在前一天與海南打入加時賽,拼到體力極限的陵南,因為心臟病發作缺席因而失去臨場指導的湘北,從某種程度上又是堪堪平手。

為了節約體力,將勝負賭在下半場的流川和仙道一對一,無論采用什麽樣的技巧和打法,而對方都能夠施展同樣的技巧回擊回來。

雖然魚住因為犯規次數太多而離場,三井也因體力透支倒下了。

神奈川縣藝術交流大賽選拔會場。

明雪順利的進行完必選曲目。優雅的臺風,高超的技巧,無錯音的發揮令不少評委暗自點頭,並在她的名字旁做記號。

但是第二首自選曲目報上來,下面一陣陣竊竊私語。明明十拿九穩的資格選拔賽,為什麼臨時更換曲目?

玲美從容走上臺的時候,那美如唯美日劇女主角的臉龐讓裁判席更是爆發一陣陣驚呼。

“她該不是東京都的聲樂冠軍吧?”

“是啊。為什麼會來神奈川幫別人比賽?”

當小提琴第一句出來時,所有議論都沒了。美如天籟的高音,彎轉的唱腔,動人的唱著這首聽上去似乎並不華美,其實包含深情,動人的歌曲。

……

如果你離去,我會想念你

快樂,也將會隨你而去

我會想念你,想念你

思念和你在一起的白天和夜晚

……

盡管這不是經典曲目,在場很多人都沒聽過,更聽不懂歌詞,但還是被深深打動。小提琴的旋律讓這份感情更升華,結尾時,慢慢升至至高,又緩緩盤旋回落,又再度升高,帶出了一點點的希冀。

明雪在後臺很開心的和玲美握手。能和信任的人一起演出,拉了想表演的曲子,打分如何,是否入選已經不關心了。

然後,她在後臺不斷的往臺下張望。卻並沒有看到一個懶散的高高的身影。不由得黯然垂下視線。

──仙道並沒有如約來看她的比賽。

坐在體育館外的臺階上,三井渾身虛脫。毫無感覺的手指無力的撥了幾下,依然無法打開易拉罐。

手一抖,飲料脫手掉在地上滾了開去。就像他逝去的,再也找不會來的時間一樣……

“可惡!為什麼,要浪費三年的時間?”

當初看到沒有自己的湘北連續失利,經歷繁覆的傷痛治療和覆健都不曾掉過的眼淚,不受控制的滑落。他悔恨交加的坐在臺階上。

身後腳步聲輕響,他沒有起身也沒有挪動。一個身影從他身邊走過,撿起掉落在地上的飲料,婷奈沒有看他,也沒有說話,仿佛知道他不願意在人前落淚一般。

“婷奈!”他突然開口叫她的名字。

她站定,沒有開口。

“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個大爛人,大笨蛋!為什麼浪費了那麼多時間?”他痛罵自己的愚蠢,幾乎悔恨的無以覆加。

婷奈在他身後,待他情緒略為穩定一些,回轉身,坐到了他的身邊,輕卻堅定──

“不,你是……最棒的!”

“可是,說要帶領湘北稱霸的是我,放棄的也是我,厚臉皮回來的還是我,撐不到最後的也是我!”

這種情緒不知為什麼這麼強烈,他不想說給家人,隊員,朋友聽,但是卻突然想告訴她。

“那是你的傷病,你運氣不好,你的偏激,我也看到你的執著,你的努力呀。”婷奈輕輕的道,“我能重新開始跳芭蕾,就是因為你說你要打籃球啊!”

三井沒想到自己的失利與低谷竟然還能激發別人的奮鬥。

她把能量飲料替他打開,遞給他,“走吧,你一定不想錯過最後的結局。”

三井點點頭,扶著欄桿站起來時,婷腿也有些發抖,奈不顧他的意願,直接把他的手臂繞過自己的脖子,把他撐了起來。

“太丟臉了……”三井垂著頭忍喃喃道。還有女人來扶他,他還不如直接用一頭撞墻算了。

“反正,你也從三井大哥變成小三了……”婷奈在他耳畔笑,“已經沒什麽不能丟的了。”

這丫頭……

三井磨牙。

勝利女神這一次沒有向陵南微笑。

當湘北的執著壓制了陵南,當全場哨聲響起,當櫻木召喚大家回防時,仙道呆在當場。

福田,越野幾個比較熱血活潑的,已經當場哭了出來。連魚住在排隊時也流淚了。和赤木抱在一起。全場都在為這場精彩比賽歡呼。而接下來的頒獎儀式,入選最佳陣容,仙道腦中都完全沒有印象。

雖然看起來他依舊平靜,可是他腦中響起了牧給他的忠告。藤真不曾在上半場就上場給湘北致命一擊。他曾經不以為然的錯誤,而如今,他也犯了同樣的錯誤──低估湘北和櫻木。

而這個錯誤,註定也讓他也要付出16歲的這個夏天。

按照明雪的技巧和表現力,她都不輸上屆冠軍。但是,每個比賽都有自己的流程和慣例。在表演結束很久,評委們還都不知道如何打分,不斷討論得不出個結論。

“挺有趣的不是嗎?”角落裏嘉賓評審突然開口。

評委主席慌忙站起來,竟然是東京的伍島,世界知名的小提琴大師。今天神奈川撞了什麼邪,這麼多大人物。

伍島微微一笑,“雖然演奏還不成熟,可確實非常吸引人不是嗎?”

有膽子挑戰經典,小丫頭其實很有個性的,不愧是伍島家的血統啊。他還家裏還有一兒一女,卻都不是這塊料,反而是她,平時嬌嬌怯怯,站在舞臺上時候卻光芒耀眼,讓人移不開視線。

“但是……”有評委疑慮。

“技巧好,能完美詮釋經典曲目的選手,不好意思,東京都多的是!”伍島殘酷的道出現實,“神奈川的選手根本沒法相比。所以,想要在關東大賽上爭一席之地。你們應該知道該選什麼樣的選手。” 說罷,他留下一眾呆楞的評委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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